「蔺流」年华似流光（二）
我觉得以我这个进度，还得让飞流在阁主身上多爬几章。
对于小殊在琅琊阁那段时光，其实我倒是想好好写一写，能写到什么程度看我够不够忙吧。
不过已经在带孩子的阁主大概没办法招蜂引蝶了（叉腰大笑
以一泡尿结尾的第一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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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飞流第一次翻身的时候，林殊醒过来了。
蔺晨给自己惯常用来读书写字的桌案上放了个竹筐，铺上厚厚棉褥再把飞流放上去，却丝毫不能妨碍这小东西在他写字的时候猛然伸手过来抓笔握纸，有时候干脆整个身子扑过来把自己的脸蹭成花猫。而蔺少阁主除了由着他闹，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候玩心大起，干脆抱着飞流给他画上几根胡子，然后和不明所以的小人儿一起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私生子的传言终于消散之后，江湖中待嫁女儿家都知道琅琊阁少阁主将来必定是个溺爱孩子的笨蛋父亲，消息来源是老阁主本人。
蔺晨也不真的在意，只是把食指放在飞流肉嘟嘟的小下巴上，戳一下，再戳一下，等小家伙笑开的时候口水都流到了他手上。
他知道老阁主是何用意。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这小娃儿……擦净了手把飞流抱过来放在腿上，心下了然这绝非凭空而生的父爱，也不是他时常用来说服自己的责任感，更像是在旷野之中看见了唯一一株兰草，还未胜放连茎叶都没长全，颤颤巍巍地在风里打着卷儿，却激发了他心底所有的感情，让他恨不得扯开衣襟，在这浑浑浊世里，为他遮了雨挡了风。
蔺晨是骄傲的，在他眼中江湖是一场梦，朝堂也不过是一阵风，什么恨短情长累利盛名，蝇营狗苟世命天年，倒不如一剑清风一身朗月，他骄傲得不屑与人为伍，骄傲得宁肯享受孤独。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才扔了个林殊给他蔺家父子来尝尝看生死难料的恐慌，再扔个小娃儿给他，泡软了整颗心脏。
对他心里的百转千回无知无觉，飞流只是努力的扬着手去抓那绺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头发，然后不知怎地一用力就趴在了蔺晨腿上。
「哎哟？」赶紧把他抱起来，满脸惊喜地看着他。
不明所以的飞流看着他脸上笑意，便也笑开了。
这小家伙在长大，虽然还是一只手就能托起的奶娃儿，却货真价实地在他眼前长大，这怎么能不让蔺晨欣喜若狂。
「少阁主！醒了！醒了！」
皱了眉看着来报的小厮，「什么醒了，我又没睡。」
小厮手撑着膝盖喘了半天粗气，往背后一指，「客房那个白毛怪物，醒过来了！」
林殊打从被老阁主扛上琅琊山就一直昏迷，蔺晨偶尔甚至兴起了找个姑娘去吻他一下的怪异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闻他苏醒，自然是提了衣摆起身就冲出门去——当然没忘记先把腿上的飞流放好。
谁知脚还没出门槛身后就响起了震天的哭声，飞流挣扎着从竹筐里爬出来，眼见就要摔下桌沿。亏得蔺晨反应迅速轻功了得，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把手臂横在飞流身前，将将拦住他落地。
前一刻还满脸泪花的小人儿已经抱住他手臂咯咯笑了起来，蔺晨捻着衣袖给他擦净了脸才收进怀里好好抱着。
真是冤家。
急急走在回廊里也不忘捏两下飞流的小脸撒气，小家伙对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无知无觉，两只小手攥着他指尖笑得没心没肺。
「我说你醒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啊？」说着就推门进了客房。
这是林殊第一眼见到的蔺晨，身形修长姿态潇洒，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含情带意，嘴角却噙了点风流，满身的恣意不羁像极了他曾随父亲见过一面的琅琊阁阁主，不属朝野，却也不是一句江湖就封得住。但这样一个人物，手里却端端正正仔仔细细地托着个奶娃儿。
林殊上一刻的记忆还是梅岭烈火灼身，死亡像漫天大雪一样盖在他身上，现如今却见着个不谙世事地奶娃儿，生命在他身上简单得如同春日朝阳……林殊更觉得疼，那数万赤焰军在他脑海里挣扎叫嚣的疼。
而蔺晨也在打量着他的眼，他医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人的眼，他见过生的渴望死的畏惧也见过空空荡荡，却没见过这么一双沉得像湖水，又仿佛有火在烧的眼睛。
他叹口气，在跟来的小厮来得及伸手阻拦前坐到林殊身边，手一伸，「来。」
被白色长毛覆盖的手腕就落到了他膝头上。
蔺晨截住险些溢出嘴角的笑，手下的脉象乱得他根本笑不出来。「火寒之毒算是歪打正着帮你捡了条命，我知道你现在说不了话。但是乖乖听着。」敛了轻佻神色，「但火寒之毒要解可不是命大这么简单。你现在遍体白毛，舌根僵硬口不能言，若是我不连根除毒，你性命无碍可享天年，只是口齿不清，身上的毛发也不能尽除。」分毫未曾意识自己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了飞流身上。
林殊看到了。
「若要尽除毒性，则必须削皮挫骨，忍常人不能忍之痛，但外貌口齿都可与常人无异，毁损体魄，性命不久。」
林殊点了点头。
「你要怎么选？」
被白毛尽数遮盖的面容抽搐般地拼凑出了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林殊朝在蔺晨怀里一直不安分的娃儿伸出了手。早就对他好奇无比的飞流立即顺着他的手爬了过来，揪着那满身半尺长的毛发，笑得好不愉快。
蔺晨看着眼前画面，挑起了一边眉毛。最后叹了口气起身，「知道了知道了，小飞流就先借给你玩。既然你自己都不怕，我又在这里怕什么。」
哪知道前半句，一语成谶。
临出门前的蔺晨回头看了一眼在林殊怀里小猴子一样爬来爬去的飞流，不知怎么心里竟然涌起了些许吃味。
像是自己守了大半夜的兰草，打了个盹儿竟就朝着月光开花。
酸溜溜的呀，还有点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