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李熏然」食之有味 - 18.锅煮奶茶(中)
此章仍然没有奶茶方子,慎入回忆杀。并没有心理学专业知识,催眠概念基本来源于电影,跪求不较真。
然而玻璃渣算撒完了。
前文那都是菜谱
1.红烧肉 2.麻婆豆腐 3.水煮牛肉 4.海鲜粥 5.火锅 6.土豆烧牛肉 7.糖醋里脊 8.咖啡 9.酒酿圆子 10.莲藕排骨汤 11.鱼香肉丝 12.桂花糯米藕 13.杏鲍菇牛肉炒饭 14.蟹黄豆腐 15.芋圆红豆沙 16.水煮鱼 17.锅煮奶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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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锅煮奶茶(中)
李熏然缺少了几乎半年的记忆。
那段时光之于他就像是站在海洋馆里穿过头顶厚厚的海水凝视阳光,所有的一切都扭曲模糊得如同一场荒诞喜剧,而他分明应当身处其中,却始终站在遥远的地方。他记得电话那边凌远的声音,也记得他反反复复在眼前摇晃的身影,却没有前因后果,声音与画面脱节得好似正在构建中的记忆。
睁开眼,是酒店暖色的天花板。
他很慢很慢地眨眼,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他自认不是认床的人,躺在这里断断续续加起来也不过睡了两个钟头。
他突然想起了凌远的表情,在他离开时凌远必然承受了巨大痛苦的表情,可是他从头到尾并未回头,却清楚知道坐在车里的凌远是什么表情。李熏然叹了口气,他已经可以用记忆描摹凌远眼中的每一丝情绪,用指尖在空中虚画出凌远脸庞的每一寸,包括从幼年到青年再到如今累计出来的细微纹路,这种熟悉在此时此刻带来了巨大的恐惧。
就好像世界的根基在瞬间被抽离。
在此之前,他像一个最忠诚的观众,相信着凌远讲述的全部细节,也断断续续地记起了他们逐渐靠近的感觉,那些骤然而生逐渐累积的感情之于他、之于凌远都真实无比。
但这不是全部的真相。
他需要全部的真相。
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仍旧是凌远。李熏然犹豫许久还是接了起来。
「熏然……」那边唤他的语气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引得他一阵鼻酸,「我……我这几天先住酒店。」
「我知道。」凌远一回家就去看了衣柜,李熏然的行李箱和几身衣服不见了。
「那……就这样。」急忙收线,李熏然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一定会心软,会被想念和想要拥抱他的欲望驱使,重新推开那扇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门。所以他需要以距离来保持冷静,以自己的方式来寻找答案,或者释然。
然而即便凌远不说,他在心里也问出了那个问题。
这个久远的真相,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李熏然咬着嘴唇,把脸埋在手掌里,蜷缩身体。
就像当年那个藏身在漆黑梦境中的自己。
开车去精神康复中心的路上李熏然想了很多,他放弃了去找李局长,因为他清楚在这件事上父亲一定站在凌远那边,也清楚这必定不会是个美丽的真相。
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不想站在摇摇欲坠的过去之上。
走过那一片灌木丛的时候李熏然异常平静,也许因为在这里呆过几个月的时间,从铁艺的围栏到窗台上的小花圃对于他而言都带着熟悉感,推开白色大门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回了一次头,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小路夹在当中。
楚医生看起来和当年一样,鬓角有几缕细碎的斑白,笑起来温暖而内敛,他像是早就知道李熏然的到来,泡好了两杯茶等在那里。
「好久不见。」捧起喝一口,恰好入口的温度。
「大部分我的病人都不会想要再见到我。」眼镜后面的眼睛眯起来。
李熏然笑了,「那您觉得我为什么回来?」
「婚姻咨询?这多少也算我的副业。」
耳根就烧了起来。李熏然轻咳一声,又端起了茶杯。「我……我的确有些事情想问您。」他收拾了情绪,坐直身子,看着楚医生的眼睛里揉碎了斜照的阳光。「当年我为什么被送到这里来?」
「因为你需要。」只是笑。
皱眉,「这不算回答。」
推了推眼镜,「你还是记不起来?」
李熏然垂下视线,「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伤了凌远?」
楚医生拉开椅子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抬着头,像对待执拗的孩童一般覆上他不知不觉在膝盖上紧攥成拳的手,「你相信我吗?」
瞬间的惶恐,还是点了头。
「那就让我帮你想起来。」
「你说……催眠?」
引他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下,楚医生手覆住他双眼,光线从指缝间漏下了星星点点,青草的干净味道萦绕在鼻尖,李熏然便放心地闭了眼。
海底是无边际的黑暗,没有蓝,鲸鱼尾巴带起了一阵水花。
他藏了一把水果刀在床垫底下,之前父母来看他的时候带了很多水果,某种来历不明的冲动让自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刀藏了起来。
现在他看着这把刀,刀锋那面反射着灯光,有些晃眼。
还有10分钟护士就要来查房,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冲动让他万分焦躁。
5分钟时,窗外已经走过了29个人。
3分钟时,他用刀尖抵着自己的手指,疼痛感非常真实。
还有两分钟,护士比平常来的早了一点。
开门的那一刻,早已蓄势待发的李熏然撞开她冲了出去,光着脚在走廊上狂奔,他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尖叫声在身后响起,如同海浪推着他向前。
直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刀尖刺进身体带来的平静让他弯了嘴角,笑得如春花绽放。但是肋骨之下有个地方疼得他牙关打战,疼得他眼泪沾湿了嘴角。
还有一刀,还有一刀就不会再疼了。
有个声音在他头脑中呢喃,带着高昂的兴奋与渴望。
李熏然被向后倒的人带得失去平衡,摔在他身上,却迅速挺直了身体双手握刀高高举起手臂。
有血的味道,混在什么更让他熟悉的味道里。
「他是谁?」
再一次,再一次就不会疼了。
全力刺下。
刀刃被人以手握住,他的力气那么大,自己的手腕都在颤抖。
血的味道更显浓重。
「李熏然,他是谁!」
他觉得好累,眼睛看不清,也控制不住双手。
水果刀落地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一只颤抖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贴上自己脸颊,伤口着了火,血像岩浆一般滚烫。
他觉得那个人笑了,笑得虚弱苍白又难过,他说「然然,你不认识我了吗?」
云开雾散。
李熏然落尽凌远早已被鲜血沾湿的怀抱里,哭得肝肠寸断。
他哭着喊「凌远、凌远」。
「我在,然然不怕。」
堕入黑暗之前,李熏然只听见这句话像一根细细的线,缠绕他冰冷的身体,安全的一如回到母体。
凌远……
眼睛上是一条沾了温水、折好的手帕。楚医生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你哭了。」
「嗯。」他又闭了一会儿眼睛,「凌远在哪里?」
楚医生笑了,「真不愧是李警官。」
那杯茶不是他的。
通往侧屋的小门打开,走出来的凌远朝他笑了笑,虚弱苍白又难过。
李熏然冲过去,撞进他怀里。
凌远说「对不起」。
「你给我闭嘴。」
他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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